荒院种椒记

笑笑客

一段记忆中的旧事。
一个很大的荒院的一角。
一个圆形的，大概是锅炉的什么器件，半卧在草丛中。
因为捉蟋蟀我寻到此地，我好奇的攀上去看个究竟。
站在锈铁上，我能看到墙头外的一条砂礓铺的公路上，“的、的”跑着的马车，和路边老柳树上的马蜂窝，以及远处的农田里的玉米和甜瓜。
外面墙下沿着公路有一条水沟。有水蛇在那沟中游。
砂礓路向北延伸而去，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农村中学，我将来会在那里读书。
围墙外虽然农田连陌，院内却很荒凉。大片的草地和稀疏的小树。
我在旧铁墩边开出了一小片荒地。第二年春天，把我在破瓦盆里育的辣椒秧给栽上了。因为附近没有水可取，我便跑了很远提了水来浇。
从此便没隔几天来看一次。
由于既没有水又没有肥，那辣椒长得又矮又小，几乎被草淹没了，于是我便拔去了草。
依然没有肥和水。
在别人看来，这是一片荒弃的厂区大院内的一块被人荒弃的辣椒地。
事实上我除了开始还去看看，后来也几乎把它们遗弃了。
那些辣椒苗幼年时生长在一个肥多水足的瓦盆内，在一家人的屋檐下。但现在命运却把它们安排在这又旱又贫瘠的荒地上了。于是他们便与干旱抗争，与烈日抗争。该开花了，它们便开出了几朵小白花，而且结出了如花生米般大小的小辣椒。
很奇怪的是，这些小辣椒一概不低头向下，而是直直的竖向天空。
大人们说，这叫朝天椒，特别辣的。
后来，我不记得是否收获这些小辣椒了。
但有一件事我记的清楚：有一回夏天的中午，我到荒院里游玩来到这里，看到烈日下那些小辣椒棵棵精神，朝天小尖椒个个神气活现的对着天空张望。
而天空中有一只盘旋的鹰。

这些小辣椒是我亲手所育，亲手所植。我和它们多多少少有些感情上的牵挂。虽然命运使它们生长在条件极其恶劣的荒地之上了，但它们并没有沉沦，并没有退缩。而是仍然满怀希望的生长着、成长着，并开花结籽：它们仍然做到了它们能够做到的一切。
又一个秋天到了，蟋蟀在我屋后的院子里鸣叫。
我想起了这些朝天的小辣椒，便记下了这些。